2019年4月14日 星期日

[APH] 晚安



4:53,《光》。




「別擔心。」女孩靠近他,挽起他的手。「不能說給他們聽的話,我就不會問你的。」
他沒有讓她鬆開自己的手,心跳開始有些加速。
「不想說的,我也不會讓他們聽。」
他們對上眼睛許久,似乎有某種交流成立。
「所以,相信我吧。」

/

她坐下來,左右張望後躺在柏油地上,扭了扭身體、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聽見身周的人聲嘈雜,舞台上的表演已經進行了整晚。一旁感覺坐太久了的中年男子喚了她,遞給她一個坐墊,一旁的女人見了也把手上的髮束送給她,說把頭髮束起來拉到身前再躺吧。
沒有人阻止她躺在那裡。
她連聲道謝,撐起身將凌亂的頭髮順了順,集中成束在胸前掛好、又躺下;把還有他人屁股餘溫的坐墊枕在腰下,偷偷地想自己也許有了點年紀了,這樣感覺輕鬆了一點。
她聽見有人在唱歌。她瞇著眼微微笑了起來。
嗯,算算時間也差不多該找來了。
於是她心算起:「三、二、一⋯⋯」
「小姐。」一陣熟悉的腳步聲迅速走近她耳邊,伴隨著青年低低的聲音輕喚她。
「總算找到你了⋯⋯」他深吸口氣,緩了一口氣,才把喘著的氣息穩住,接著蹲了下來。
她感覺他的聲音漸漸靠近,睜開眼時果然看見一張從自己頭上伸過來的臉,滿是無奈地看著她。
她又笑:「嗯,你今天也找到我了。」
他無語,好像輕輕嘆了口氣。
她拉拉青年的衣領,輕拍身邊的位置。他沒有多說什麼,低頭對著衣領上的微型機器說了幾個字便坐下了。他已經習慣女孩的任性,每次他勸她至少讓他跟著、不要總是從行程安排中脫隊,她也總是說:「反正你找得到我啊。」
他便也總是無話可說。他也不清楚為什麼,但他確實每一次都能靠直覺跟上她的腳步。就像她總是可以猜中他的心思一樣。
她說這就是為什麼他們會是平等而緊密的朋友。因為她愛他,而他也是。
她問過他,知道所有的歌嗎?他說不,他並不是每一首歌都會唱,可是他喜歡聽歌,也聽同事唱過不少。

現在她聽見他也輕輕哼唱著舞台上的表演歌曲,心情也輕輕地有一些雀躍起來;她瞞著不少人參加了籌備會議,也因此知道所有流程,知道所有的歌和燈影變化。
那一曲結束了,隨後一位身穿柔黃色衣裝的女孩便走上了舞台,有些僵硬地開口唱歌,在她眼裡她整個人卻像春天一樣柔軟。
她輕輕地坐起來,和身邊的他對視;她給了一個笑容,用下巴示意他別看著自己,聽歌啊。
確定他把視線轉回舞台上以後,她稍稍縮起雙腿,在他身旁看著他的側臉,期待著下一首歌唱起時他會有怎樣的神情。

然後那女孩開口唱。

你相信我吧。

我們的雙手緊握,在黑暗中,我不會把你放開。

小心翼翼地走著,再過不久,一定就能看見光。
你相信我吧。
雖然我跟你一樣害怕,但我們可以一起尋找答案。

她抿著嘴,視線移不開他臉上。

我們可以一起迎接天藍。
相信我吧,雖然我跟你一樣害怕。

但我們可以一起尋找答案。

她把手伸過去,握住他撐在這塊地上的手掌心。他最近鮮少願意讓她觸碰,但這次他沒有收回手。
他們短暫對視一眼,然後轉過頭一起仰望舞台上小小的人影和燦爛的虹光。

你相信我吧。相信我吧。

/

他們雙手緊握,在人群中,他把她從地上拉拔起來。
「你明明知道我太矮了看不到前面,坐著就好啦。」說著這些,但她沒有把手抽開。
他不說話,他知道她最喜歡的方式是什麼,但那太惹眼了,他從不答應她。
除了現在。
他說:「抱歉。」對她伸出另一隻手,尋求她的同意。
她難得花了兩秒才意會過來他的意思,綻放出笑意的花朵,跳上前攬住高了她好幾顆頭的青年脖子。
他值得信賴。
他把她抱起,帶著她走進人群之中,擠過洪流當中,浸淫在人們所有高低起伏的情緒裡,人們時而躁動、她也跟著快樂地尖叫起來;人們跟著台上的人唱起歌來、她聽見有人叫她的名字,他大聲說再一下子,再一下子,我們就要到了!即使他舉步艱難,衣衫變得凌亂。
——他們還是一起走到了。
然後他使勁把她舉起,把她扛在肩上,在人群的最前方驀然回過身來——

那一張一張臉孔,都是她最愛的人最美麗的模樣。
他牽著她的手,聽見她的笑聲不停,聽所有人唱著她的名字。

願你平安順遂,臺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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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406-14

「相信我愛你。」



後半寫的是上面這一首。

2017年時我想了一個灣和LGBT隨扈阿龍的故事但完全寫不出來。
阿龍是她的朋友,負責保護她,她也總是想要保護阿龍。
雖然我的能力不足,寫不出更好的了,只能這樣想像一下那天她如果和阿龍一起聽音樂會的話會發生什麼事。
坐在我前面的人很舒服地躺下,旁邊的中年男子要走的時候把坐墊給了我前面的人;附近還有人帶了懶骨頭去享受露天大螢幕,大家真的是很愜意,很可愛。
如此自我安慰地寫了她,但覺得偶爾為之無妨吧。

寫臺灣的時候我總是很害怕自己用我的主觀認定套牢了她,因為對我來說她是珍貴而不應該被意識形態利用的,還有,她愛著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她不可能去恨任何一方,她沒辦法。但我想她因為愛所以會想要跟阿龍說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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