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8月14日 星期四

[全職高手] 剛開始(邱喬無差)


CWT37突發本內容。


---

這一年時序進入七月中旬,H市的夏季天氣開始折磨人的時候,對所有的榮耀迷來說卻是前所未有的興奮初體驗:世界邀請賽盛大開幕,蘇黎世離中國遠了些,光是時差就有六個小時,不過一個選手們出來揮揮手、露個臉的開幕式而已,前一天下午職業選手QQ群就已經刷了整片根本讀不完的討論,可見夏休期對身為選手的大家而言確實是相對輕鬆許多的。
隔天下午,在這種各方面而言都炎熱的氣氛下換上私服、拎著新嘉世隊服外套出門的邱非拉緊公車拉環,站在略顯擁擠的走道上頻頻抬起手看錶,每過一會兒就拿起智慧型手機確認有沒有新訊息,看起來就和普通的高中、大學生沒有兩樣的舉止,在認識他的人眼裡反而會是這個人鮮有的焦慮表現。
因為他遲到了。
準確而言,這並不是他的疏忽所造成的問題;已經謹慎推算抵達時間、再提前半小時出門,誰也沒想到會臨時碰上主要幹道的交通事故,往市中心的路上塞得水泄不通,鳴笛聲與車喇叭聲穿透過緊閉的車窗,在車上吹著冷氣的人們隨之躁動卻無可奈何。邱非也是,即便稍早已經撥過電話通知了,這種卡在公共運輸上將近一小時的感覺怎麼樣也不會是舒服的。
對方是《電競之家》雜誌記者常先。前兩天臨時敲定了今日下午二點的訪談,地點在距離新嘉世俱樂部得轉一次公車的某家咖啡廳;這地點對邱非而言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照理來說要約他訪談的話,應該會選在近一點的地方才是,不過因為今天的訪談比較特別才會這麼挑。據說那家店的位置雖然在市中心卻有些隱密,甫敲定時常先說了句「即使邱隊是土生土長的H市人也還是有不知道的地方呢」這種他無法否認的話,也因為從來沒注意過這麼間店、他現在擔心的是自己就算下了公車說不定還是得花上一點時間才能找到那間咖啡廳。
所幸公車折騰了那麼久總算是到站了。看樣子能在三點之前到吧。邱非暗自鬆了口氣,再想打開手機裡找出出門前查好的地圖時,卻發現螢幕上來自興欣喬一帆的幾條微信。
「邱隊,你搭跟我一樣的那路公車吧?」
同時附上了簡單明瞭的路線指引。
說起來,剛才那路公車搭到底的話就是興欣戰隊了,喬一帆也許是從那裡搭反方向過來的。
將路線記下後簡短回覆,關上螢幕,他平時不怎麼習慣和人閒聊,也就差點忘了前陣子在茗乾綠的贊助交流會上和喬一帆見面時,還在興欣幾個活潑的前輩半推半就之下、幾個年輕人互相交換了連絡方式,他還為此註冊了一個微信帳號。
一邊加緊腳步,一邊有些無奈地盼著接下來的訪談別因為自己遲到有所耽擱。
推開咖啡廳乾淨的玻璃門,因為趕路已經一身薄汗的邱非感受到門裡迅速溢散出來的冷空氣;見著常先向自己揮手時,喬一帆也從手機螢幕上回神抬起頭來,對他淺淺一笑,也跟著站起來向他打招呼。
他這才記起這個人明明年紀比自己大,見過幾次面卻從沒有一次把他當作後輩來相處。


常先這一次的訪談邀得有點急。
自從曹廣誠不待H市的採訪站以後,駐站記者又因為賽事進行得熱烈而多了幾個新人。常先相當意外地在興欣奪冠不久後取得了負責人的位置,下面還有幾個不是很靠譜的新人,他自己各方面都還不怎麼靠譜了,知道得帶這些比自己更菜的菜鳥時還是有點手忙腳亂。
這一次的訪談就是這麼來的,《電競之家》作為一個最權威的平面媒體,在專訪方面一直都擁有比其他媒體更有說服力及更吸引讀者目光的資源,這一次第十賽季結束以後的重點消息還是世界賽,常先的資歷還不足以被調派到蘇黎世去當隨隊記者,但是H市相關的專訪可還是少不了他們採訪站的事。《電競之家》本來已經為了榮耀聯盟十年開設不少相關的專題,做過各大戰隊、各戰隊隊長選手的專訪,這一次則是策劃了冠軍戰隊的一系列報導,但臨時確定世界賽報導後版面壓縮到只剩下一期,負責的常先忙亂之中就這麼給忘了新任隊長、副隊長這兩個最重要的採訪對象已經出國去,硬要用QQ採訪也拍不到採訪照;更令常先感到火上加油的,則是負責新嘉世這個小有話題隊伍專訪的菜鳥記者居然回老家奔喪,順勢請了快一個月的假,欲哭無淚都不能解釋常先這種焦頭爛額的情形。
於是他也就只能請示上級能不能換個主題,難免被罵了一頓,但也只能讓他去想辦法了。
到了興欣,向來對他不錯的老闆娘一副他來得正好的樣子,豪氣萬千地拍拍胸脯說:「就把興欣戰隊現在的負責人借給你吧。」
常先還搞不清楚狀況,接著陳果鑽進訓練室裡拉出來一個熟面孔,向他打招呼,也是一臉搞不清楚。
「常哥。」
「來來,小常啊,給你介紹我們目前的代理隊長──喬一帆。」


「常哥就別再笑話我啦……只是蘇隊跟方副隊不在國內的時候幫手的,而且現在是夏休期,沒什麼事。」
常先領了要請邱非喝的飲料回來,就邊把這些事拿出來說給邱非聽了。
邱非微微笑,就著鮮奶油喝了一口咖啡;他知道常先是興欣的隨隊記者、沒想到喬一帆和常先兩個人熟稔到能開彼此玩笑的程度。來和新嘉世接觸的記者首先也是被帶來和邱非聊聊,只是每次都聊不到二十分鐘,反倒和其他隊員們還比較熟悉。
邱非沒花很多心思也能注意到,今天喬一帆似乎頻頻凝視著手機螢幕;等常先說要開始訪談時,才正式把手機放到桌子上,還忘了關上螢幕──居然是2048這遊戲。他從剛剛開始就一直盯著2048剛開始的畫面,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喬一帆對於自己現在是所謂的「代理隊長」,一點也不覺得是什麼大事,比起邱非這樣貨真價實的隊長實在沒什麼好搬上檯面說嘴的。正如他所說,這個稱呼確實只是因為蘇沐橙和方銳目前都不在興欣而冠上的,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注視著世界賽時,興欣戰隊的代理隊長不過就是負責在公會搶BOSS時帶個一隊、其他的工作則是照著隊長交代給他的方針下去辦而已,如果有不怎麼確定的事,再由他隔著六小時的時差往上去問。
只是這樣而已。臨時被交辦的事情對他來說多半也不難,就算有些難以決定的事,他也完全沒想過要打擾人在蘇黎世備戰的兩位前輩。
專訪這類的行程也就這樣給攬到了喬一帆身上。
即使他和常先已經認識一段時日了,也有過幾次專訪的機會,笑容還是顯得有些侷促。
誰讓常先靈機一動拋出的專訪主題是「新生代的冠軍們」這種標題,副標還準備上了「新科冠軍與挑戰賽冠軍」,甚至開門見山地就告訴他,要是能有什麼火藥味就太好了,夏休期實在太缺話題了。
喬一帆在心底苦笑,能有什麼火藥味啊,常先連這種話都當吃陽春麵時的小菜似地同他說。
他認識邱非可能要比邱非認識他還要更早吧。
興欣還在挑戰賽前蓄勢待發的時候,葉修和邱非那場指導賽,他們隊上每個人都知道;真正知道那是邱非,還是挑戰賽決賽前魏琛提起的,只是這件事他也從沒想過要和什麼人提。
所以訪談中他也只回答了對邱非的第一印象是「挑戰賽重點研究過的對手」,這句他以外的人說出口好像有些挑釁,在他嘴裡說出來反而有些謙虛的句子。
他還知道邱非肯定曾是葉修的愛徒。
不說別的,就有一次研究邱非的視頻時覺得熟悉,調動視角再看了好幾次才不確定地想,那一套習慣似乎特別像葉修開戰鬥法師馬甲時打出來的,只是那熟悉的姿態就那麼一瞬間,過了又怎麼找怎麼回播也看不見了。
喬一帆接著明白這個人身上有著自己恩師一般前輩的影子,又完全不是葉修的樣子。
「邱隊就像葉修大神帶著興欣回到職業場上一樣,領著嘉世回來了,是什麼讓你如此堅定?」
雖然問題早在訪談以前就都擬好給受訪者看過了,實際上常先這麼問的時候,喬一帆還是暗暗一驚。
視線正式和邱非交會了一剎那,接著那雙的確堅定不移的眼睛轉向了記者回應,然而喬一帆不記得。
他知道那個眼神就是答案了。
「邱隊真的很厲害呢。」
還是因為佩服著這個可敬的人而脫口而出。


「喬前輩一直看2048有什麼原因麼?」
題目才問了一半就鬧肚疼的常先一離席就是十幾二十分鐘,邱非看坐在自己對面的喬一帆又開始盯著2048深深思索的樣子隨口這樣問,沒想到喬一帆一個手滑、差點把手上的智慧型手機拍飛出去。
「邱、邱隊還是別這樣叫我吧。」坐在椅子上都能踉蹌,好不容易撈住手機鬆了口氣,「叫個一帆什麼的都可以。」
邱非的眉間蹙起不過一秒間,喬一帆的尷尬他有些不明白,倒也沒說什麼。
「代理的……喬隊?」
「別別這個就更別──」
邱非抿了一笑,總是謹慎不代表他是個不知幽默的人。
眼看喬一帆好不容易鬆懈了下來,於是接著問道:「那麼2048是……?」
「啊,邱隊也玩過這個?」他又按開螢幕,「包子哥他們昨天拉著還在隊上沒回去的人說要來打賭誰能先贏,說是沒玩過的人強制參加,還說不能上網查攻略……」
所以他玩了幾次,發現唐柔正憑藉著反應和手速不斷失敗再重來、安文逸和羅輯早開始了喃喃計算、包子毫無邏輯地碰著運氣往上疊加數字再失敗,窩在訓練室角落的莫凡則是早在被拉來的時候就亮出自己的2048畫面沒摻和進來的意思,總覺得自己這麼漫無目的也不是個辦法,乾脆就盯著畫面開始想能用怎樣的技巧過關。
「不過當然是在忙完手邊的活、休息的時候才玩。邱隊隊上應該忙得沒玩手遊的時間吧?」
「不,我手機裡的也是隊員們拿去強制下載的……」
這次笑起來的換成了喬一帆。
「唉呦抱歉抱歉,昨晚吃的那海鮮可能有點問題……剛說到哪了?」
喬一帆來不及回應些什麼,訪談隨著常先回到了座位上又開始繼續。

邱非確實是在喬一帆認識他之後才在回顧興欣的報導當中認識這位來自微草戰隊的選手。後來也就如喬一帆說的一樣,是特別研究過的對手,前一次的挑戰賽決賽時還曾經在團隊賽裡對陣過。要說更特別的印象,也沒有了。
但在新嘉世確定了挑戰賽冠軍以後,他們的眼光開始放眼職業圈了,而看過季後賽總決賽那驚心動魄一役的人,絕對沒有不為了興欣這支隊伍喝采的。這當中有給葉修的,也毫無疑問有一大部分是給新秀們的掌聲。嚴格說起來,第八賽季出身的喬一帆已經不算是新秀了,和隊友們的表現卻依舊亮眼得讓電競媒體們爭相封上了「新星」之稱。
每個隊員的資歷背景也就再被挖出來寫了又寫,光是喬一帆出身微草、聽葉修建議改練陣鬼的這一段經歷就有三、四種版本,寫得都差不多聳動,邱非瞥過幾眼沒有放在心上當真,不過喬一帆是被葉修發掘的肯定不會錯。
茗乾綠主辦的交流會上他再見到喬一帆等幾名新秀時,依然沒有太特別的想法,只記得一會兒方銳前輩弄亂他頭髮、一會兒又有誰想拿雞尾酒灌醉他的時候困擾的表情,與邱非招呼時則是笑得很客氣。
和他場上表現非常相似的一個人。
「同為葉修大神提攜的後輩……」
你是怎麼看興欣戰隊喬一帆的?
常先這麼問時,如他讀到擬稿上這個問題的當下一樣,在心裡重疊了問句。
也許他有些在意的就是這點吧。
領著新嘉世向前時,即便他再怎麼沒有猶豫,還是有那麼些時候想問出口。前輩走在前方,領著興欣這支隊伍往頂端而去,而興欣究竟會變成什麼樣子?前輩在這些人身上看見的又是哪些擁有未來的才能?只可惜他也明白,這是連葉修自己都不會問、也不會回答的問題,有些甚至他不必問也知道葉修會用如何熟稔的動作叼起煙當作回應。
「──小喬你又是怎麼看邱隊的?」
問題接續拋給了喬一帆,同時等待他們回應。
喬一帆依舊是那樣侷促地笑,好像想讓他先回答一樣。
他不知道那是喬一帆長久以來的習慣,沒有答案也就沒有開口,讓喬一帆先說。
才發現這是整個訪談裡第一次,在共同問他們的問題裡給喬一帆先回答的。


採訪快要結束前,常先才終於想起要讓兩人穿上帶來的隊服外套,好讓他能拍一些訪談進行中的照片。選擇這間咖啡廳的用意可說總算得到最好的體現了,至少這裡的幾組客人都沒有上來圍堵穿起隊服後有些顯眼的兩人。
喬一帆身上的興欣外套還是奪冠時穿的那一件,沒送洗;邱非身上的則是剛拿到手不久的樣衣。
他們在常先建議之下,還借用牆希望拍幾張「有氣勢」的照片,最後因為接近黃昏時西曬進來的陽光幾乎染橙了整面牆,也就作罷了。
喬一帆還是那麼客氣地感謝常先,也說辛苦了邱非大老遠地跑過來一起聊了很多云云,明明從興欣來到這裡也不怎麼近。
「一帆太客氣了。」
「就是說啊,小喬老是這樣不行的啊,要學點你們前輩的下限啊知道嗎。」
「常哥,哪有人這樣說話的?」
常先突然想起還有別的事得先走的時候,已經是五點多的事,不知何時灑進店裡的斜陽充滿整間店也有半小時了。
他說自己要走了,喬一帆專注的目光才又從2048轉回到他身上。
推開門,外頭悶熱的空氣已經比下午邱非走在外頭時涼上許多。夏時的H市總不缺熱壞的人,邱非倒是很習慣。
來時壅塞的道路似乎已經排除障礙,邱非和喬一帆搭的是同路公車、只是方向相反,公車站就在對面不遠處。
「邱隊……邱非在對面搭吧。」
「嗯。」
「再見。」
「再見。」
踏上公車站時往左邊看,紅火燒一樣的天邊入眼,還看見對角的喬一帆戴著鴨舌帽和平光眼鏡、低著頭總算開始滑動手上的拼圖遊戲。
橙色的光還灑在他們身上,還有身邊湧上的人群。
接著就要入夜,他們搭上車,朝向兩個不同的彼方急駛過去。
邱非坐在椅子上掏出了手機確認時間,桌面上的2048讓他想起喬一帆和隊友們的賭約。
他想,現在才剛開始嘗試的話,或許不是最快的,但也不會是最慢的那一個吧。


「──小喬你又是怎麼看邱隊的?」
「……相當嚴謹的一位選手。」
「除此之外呢?」
他苦笑,看起來是真有些苦惱。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太難了,新嘉世才剛開始啊。」
是的。才剛開始。
邱非領著新嘉世闖進職業賽,征途才正要開始。
喬一帆作為職業選手的長路,也才剛穩步。
不說誰帶我們走來的,不說已經走了多久,只說我們的職業生涯剛開始。
等著可以多年後,說起剛開始那時。




---
201408 後記
寫完正文就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對我來說邱喬是一個意外喜歡上的配對,雖然這篇裡面根本沒有邱喬要素,不過把我認為邱喬之間能有共鳴的地方大多寫在裡面了,我覺得邱非和喬一帆都是絕對不會小覷對方的人,對這兩人來說葉修的存在也都是他們長長的職業生涯當中無法忽略的,也許有一天他們更認識彼此之後,會問問對方對於葉修、對於對方如何看自己的吧。
只能說「我心中的邱非跟喬一帆從此以後會對彼此有越來越深的認識」XD
原作因為角色眾多沒有描寫到很多角色比較細膩的部分,寫的時候很努力讓角色有活著的感覺,希望有傳達出生活感。

@shizukui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