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7月24日 星期四

[原創] 深響(小說試閱)

「你聽,
那來自山林深處的聲音——」


她往上飛。
飛、飛、飛、飛上去,眼裡映出的只有落腳枝椏之後的藍天。她踩了上去,覆蓋在身上的羽毛在白陽下閃閃發光;這一身斑爛的羽衣從未令她感受過一絲寒冷。眼前廣袤無垠的是她與生俱來的那份嚮往所在,她是鳥,孕育自山林的鳥,而沒有一隻鳥不會為了遠眺而高飛、而兀自遠颺;沒有一隻鳥能抗拒血液裡回應風聲呼喚的衝動,也沒有鳥曾經在起飛時就想過不再飛翔。
她就是這樣。
站上樹枝椏後垂落而下的煙紅色羽毛不可方物。她卻像是毫無自覺那身美麗一樣,跳上跳下地、最後站上缺少了遮蔽的岩壁上方,一處小小的平台上。
美景當前,她則是美景中最後一筆神妙,加上了、完美無缺。任誰看了,都會覺得擁有她也就畢生無憾了吧。
振翅聲拍動了此一時靜悄的空氣,拍來一陣湛藍色的風停在她身後,她旋即轉身的時候笑了——總是一臉嚴肅地來找她、永遠少了一部分重要羽毛、無法飛得漂亮的,卻是他們這群之中最美麗的公鳥。
「妳又跑來這裡了。」
話裡的肯定是譴責吧?看他接近自己,她漫不經心地整了整儀容。
「不會有事的。嘯總是擔心得太多了。」
「嘯」不作回應,照理說他們倆都不應該站在這塊毫無遮蔽物的地方才對。
「你看,今天也好美。」
嘯當然知道。從這裡看出去的風景是這一帶最好的景緻,山下的平原上有什麼,他們都看得一清二楚。
只是無論如何,他們都不應該出現在這裡,哪怕是這麼一會兒都不應該。
但他還是配合著她,警戒著四周、就在她身旁陪她看了好一陣子;因為沒有鳥會抗拒從身體深處湧出、彷彿為了這一片視野而生的眺望之渴。
即使他們知道再站在這裡一刻就多一點失去彼此的可能也一樣,他們的天性便是徜徉在天空、活在山林。


---
《深響》小說試閱。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