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7月28日 星期五

[APH] MES CHERIS. (I)


《MES CHERIS.》
- 初出 2012/02/23  法蘭西斯only 
-  法中心本,法蘭西斯與他親愛的孩子們的故事。
- 遲到的7/14快樂 :)



I.

那是巴黎的天空。後來,弗朗索瓦這麼形容。法蘭西斯問他為甚麼,他說,他沒看過蔚藍海岸,不知道那裡的海水是不是法蘭西斯瞳孔這麼透澈的藍。



如果不考慮露天咖啡的話,法蘭西斯喜歡的是巴黎每個咖啡館靠窗的座位,沒事做的時候就在窗邊坐一個下午。即使有人問他在看甚麼,可能也得不到甚麼正面回應。更何況,在這城市裡是根本不會有人過問一個男人坐在咖啡館裡做甚麼的。
只可惜近期能在咖啡館裡閒坐的日子不多。歐陸各國的經濟關係緊繃,彼此都處於自顧不暇的情況裡,即使他認為自己不那麼喜歡插手政事,也還是強迫性地必須要參與大大小小的會議;每次與會時,看路德維希等人永遠是那麼投入工作的樣子,其實是有點距離感的。他不是選擇共事的人,真正被要求幫忙政務的時候才會露個臉,該出席的重要會議會盡量出席。說真的,與很多和他一樣的「國家」們相比的話,他是比較特別的那一種吧。即使從幾百年前就總是被嘲諷這一點,他也還是照樣不改其作風。
偶一兩次能忙裡偷閒時,理所當然地會躲到巴黎那些只有他知道的角落去。這世界上恐怕再也沒有別人比他了解巴黎的一舉一動甚至呼吸,除了乞丐和遊民。
但他躲了公事似乎也躲不過私事。有時,他會覺得自己生活的步調是不是太過緩慢了,時代的變遷對他來說是一種經歷與享受,只是他真正愛巴黎的原因不是如此,要說是甚麼的話……就是,即使是「在巴黎最著名的紅燈區一隅散步也會被眼熟的年輕小夥子搭訕」這種離奇的事都能經常上演吧。
雖然不怎麼愛提,但他和其他人們可能還有一個相異之處。他們對彼此不太提起這類的話題,所以也不怎麼知道對方是怎麼想的。
一言以蔽之的話,就是他對自己的記性滿有自信的。


又是個尋常的午後。
法蘭西斯只盯了坐在自己眼前的年輕記者約莫三秒,目光轉了一圈往一旁的窗裡看出去;眼前這名青年大約只有二十來歲吧,一頭亞麻色的亂髮蓬鬆,只是被斜射而入的陽光照得燦金刺眼——是呢。這個眼熟的年輕人,他記得。
自從第一次在這間相熟的咖啡館前被急行的他給撞上以後,不知道是緣分導致、還是他鍥而不捨的精神讓法蘭西斯無法拒絕,在第三次被懇求「我想和您坐下來談談」後,最終還是只好笑著答應了。
第三次,他總算想起這個人是誰。
撇開方才的思緒,他仔細想過了。這名青年在初次見面時就很坦誠地告訴他,他找上他是有目的的,但這個目的讓雙方都著實有些困擾。
「波納弗瓦先生,您真的不考慮看看嗎?」
法蘭西斯.波納弗瓦。這麼大一個巴黎,叫法蘭西斯的人多得是,他卻偏偏找上這個姑且冠上了這個姓氏的自己。早就開誠布公的原因不難懂,唯一的問題只在他要不要接受而已。
「正如我剛才說的……正因為是這件事所以一定得請您幫忙啊。」
能對自己將一句句「拜託您」說得這麼急切的人啊。
法蘭西斯這才又將視線從窗外抽回,看他侷促不安的樣子,在心裡笑了笑青年整理得不好而捲翹的一束頭髮,向一邊正待命著的男侍招了個手勢。
「你叫作弗朗索瓦(François)對嗎?很抱歉,我還是必須拒絕。」
「請問需要甚麼嗎?」
「為甚麼?您還是不能相信我嗎?」

彷彿留聲機相隔了數十年播放著同樣的橋段似地。
更濃郁的咖啡香氣隨著服務生走過的路線飄來,法蘭西斯想,相對於青年的焦急、服務生不動聲色的沉默,他擁有的最大優勢,或許就是漫長的時間,以及為其研磨而成、那相應的耐性。
再一次拱起手,下巴就停在那雙手上,用那雙藍眼望進對方眼底。
——那是巴黎的天空。後來,弗朗索瓦這麼形容法蘭西斯的眼睛。法蘭西斯問他為甚麼,他說,他沒看過蔚藍海岸,不知道那裡的海水是不是法蘭西斯瞳孔這麼透澈的藍。
「……您點些甚麼來喝吧,貴一點無妨。雖然不能答應您的請求,但您讓我想說點故事給您聽呢。」
「這……」
「不點的話,就讓我來幫您點吧。」說著舉起手,只用拇指和食指比劃出像是槍一樣的手勢*,瞄準了服務生作勢輕輕開了一槍,要了兩杯歐蕾。
服務生走得很快,似乎一點也不想理會他的玩笑一樣,高傲地。
「老弗朗索瓦在他的專欄上老寫些巴黎咖啡館的壞評,但就偏愛這裡的歐蕾,不是嗎?」
年輕的弗朗索瓦不由得像隻金魚一樣、嘴一張一合地,話卻溶在空氣裡。
法蘭西斯不著痕跡地嘆了口氣,卻不知道那是因為弗朗索瓦長得太像他祖父呢,還是因為想起了秘書昨天提醒過自己:今天是歐洲國家們之間國際會議的日子,別又為了那些小事把最重要的大事給扔在一邊了。
當時的老弗朗索瓦求了他至少三十年,現在換他的孫子來懇求自己了。思及此,怎麼又能說這是小事呢。
老弗朗索瓦一定留了甚麼不該留的筆記給這孩子吧。他想。敗給這份近百年的堅持倒也無妨啊。
於是他開口說,幾十年前,有一個男人叫法蘭西斯,同時還有他愛不釋手的兩個女孩子。這故事離你的年代不遠,說不定你會覺得有趣。


那是在巴黎發生過的事。

近午了。街道上滿溢著總算從一次戰爭中解放的氣氛,但即便在世界陷入危機的時間裡,有些法國人還是會選擇看場戲。
隨著散場人群走出劇院,法蘭西斯把手上的黑帽往頭頂一壓、走入太陽底下,毫不意外地看見在對街裝作不知情的兩個女孩子,其中一個手裡還倒著拿一頂貝雷帽晃呀晃地,顯眼至極。
看來剛才劇院裡一片混亂的罪魁禍首就是她們。
「又見面了呢。」從口袋裡掏出幾個法郎輕吻,投入那頂帽子裡發出叮啷兩聲。
「哦,真巧!而且沒想到您還記得有我的存在呀?」
「就是說啊!」
聞言,法蘭西斯戲劇式地拿下帽子,在胸前鄭重致意,一臉誇張的悲戚:「兩天前我絕不是故意放兩位美麗的小姐鴿子的,我發誓。」語句字字清晰。
只可惜,「咬文嚼字。」
「三流演技。」
這樣的回應聽了也只能苦笑,「任哪個名演員聽了小姐您在這裡方才那樣天賦異稟的演唱,也會把走位給忘光的,我親愛的小姐們。」
她與她對望一眼,確認了彼此眼中的笑意。
「好吧。點歌嗎?」
「艾迪特可是很貴的哦。」
「這不成問題,我會連著前天沒給成的份一起給的。只是……」
女孩們異口同聲:「只是——?」
「兩位介意我們改到理查餐館吃頓午餐嗎?」乾笑兩聲,「再在這唱下去,對街劇院可就沒戲唱了。小姐們就看在午餐的份上別為難我了,如何?」他可不敢再回想剛才劇院裡的混亂,三零年代的法國是該講究和平。
「啊,好吧。您可真是怪人。反正我也餓了,妳呢?席夢娜?」
「那還用說,只好讓這位跟蹤狂先生請我們吃牛排啦!」
跟蹤狂?這種字眼他可不能當作沒聽見。「小姐們行行好,我還想在巴黎混下去啊,我怎麼會是跟蹤狂呢?」
席夢娜勾起艾迪特的手往前跑了幾步,回頭:「艾迪特可是通通跟我說了!」
「哦,願聞其詳。」跟上女孩們的腳步,席夢娜高高揚起的下巴讓法蘭西斯不禁莞爾。
「去你的!席夢娜!」
「唉喲!別捏我!」
「又怎麼了,我的小姐們。」向右邊的岔路轉去踏開步伐,聽得見跟在後頭的女孩們竊竊私語。
「不是要妳別說的嗎!」
「不說不說。」
法蘭西斯又笑了起來,女孩們之間的嬉鬧笑語,他永遠也聽不膩。
「這樣吧,誰先告訴我,我就多點一瓶酒請她喝如何?」
「真、真的?」
「親愛的波納弗瓦先生,我相信您不會跟我計較的。」艾迪特態度一變,「我只是和席夢娜說您——
「聽了《馬賽曲》竟然哭了!」
「席夢娜!這不公平!」當然對贏家來說沒有所謂的公不公平可言,席夢娜任艾迪特追著喊打也樂不可支。
「甚麼?於是我就成了跟蹤狂了嗎?」伸出手擋下艾迪特的腳步,靠近席夢娜的方向故作表情一問:「親愛的經理人,您對老主顧這麼尖酸刻薄啊?」
女孩不好意思地笑,笑裡也有多少是被稱讚的喜悅在裡頭:「天主保佑,我剛才肯定是說錯了甚麼。您不介意的吧?」
「比起這個,我可更不介意小姐們錯過我們美好的午餐。」聳肩,示意著兩位女孩先請進:「我們進去吧。」
法蘭西斯隨著女孩們輕盈的腳步踏入餐館大門,心情愉悅地。
女孩們年方十五,艾迪特.琵雅芙,她和她一生的好友席夢娜.貝爾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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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拇指和食指比劃出像是槍一樣的手勢:在台灣就是七的手勢,在法國是二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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